Takutukutuane芋頭窯:一場與時間和溫度的對話
從昨天忙到今天,幾乎沒合過眼。回到家後,應該是洗完澡就直接躺平休息了,卻發現腦海裡不斷重現今天製作Wakutukutu(烘芋頭)的過程:對於溫度和熱氣流動的掌握、空間的佈局、芋頭的擺放位置,甚至Takutukutuane芋頭窯的搭建設計與芋頭的分級選別,這些細節不斷在腦中翻轉,讓我回味無窮。
一大早大約八點時,趙董開著他的小貨車抵達沈思農場,車上裝著六籃不同大小的芋頭。他仔細檢查後,開始進行最後一次的削除粗糙的外皮(sulabe),尤其是將最大的母芋剖半,趙董說這能幫助母芋更好地排出水分。隨後,便開始清理Takutukutuane芋頭窯,將架子上的灰塵清掃乾淨,準備迎接一場漫長的烘烤過程。
趙董很有經驗地將芋頭分層擺放:在斜架的高處,也就是10分之8的位置,放上母芋;接著是老大、老二,直到整個架子滿滿當當。最小的芋頭則放在架子的10分之2處。趙董提醒我,母芋的切口一定要朝上,這樣子比較沒有煙燻的味道。而為什麼最大的芋頭總是放在較後面?趙董笑著說,因為那裡溫度最高,能更快烘乾。
這樣的擺放方式讓我開始想像Takutukutuane芋頭窯的設計應該是以水分流失的速度為主要考量,斜架由寬變窄的佈局,是為了使溫度分佈更加合理。但我沒有多問趙董,心裡默默記下了這些觀察。
芋頭擺好後,繼續開始清理窯底的火爐,到了早上十點,火就點起來了。趙董先用大火烘烤,當煙霧漸少時,便將鐵皮蓋蓋在芋頭上方,同時也稍微蓋住火口,留出一些空隙讓空氣流動。接下來,便是漫長的等待與不斷調整火勢,直到晚上十二點,趙董將火勢熄滅。等窯內溫度下降後,我們開始翻芋頭,根據乾燥程度與大小將芋頭分類,繼續擺放到不同層架上進行第二輪烘烤。
本以為隔天早上十點就能進行下一階段,沒想到還有部分芋頭沒有完全烘乾。趙董說,可能是因為我在削除粗糙的外皮(sulabe)時用水清洗了芋頭,或者是還在發芽的芋頭也一併烘烤了,甚至也可能是我改變了火勢,用小火慢慢烘烤的結果。最終,到了第二天下午芋頭才全部烘乾。
這次的體驗讓我萌生了整理一套標準操作流程的想法,然而,過程中卻充滿了各種難以掌控的變數。每個人對火候和擺放的理解都不同,導致製作出來的Wakutukutu各有風味。就像在部落裡吃cinabu或abai,往往能從味道中猜出是哪家人做的,因為每個人都有自己獨特的方式與習慣。
在這兩天的觀察和體驗中,我越深入探索,越能體會到Wakutukutu的製作不僅僅是技術的問題,更包含了製作者的情感、經驗,甚至是對土地與食材的深刻理解。這樣的技術,很難用標準化流程來套用,因為背後蘊含的是一份對生活、對自然的熱愛與尊重。
每次的製作,都是一場與時間、溫度的對話,也是一場與祖先智慧的接觸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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